“程医生?
您不舒服吗?”
小林担忧地看着我。
我定了定神,向他伸出手,“没事。
把新患者的病历给我看看。”
接过平板电脑,我强迫自己用专业的目光审视这份熟悉的病历:周德昌,68岁,孤寡老人,无医保,原发性肝癌中期,肝功能尚可,无手术禁忌症。
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信息。
唯一不同的是,这次我看到了前世被我忽略的红色标注。
“医疗费用自付困难,待慈善救助审批”。
我的指尖在平板上停顿。
前世这个标注让我心生怜悯,自掏腰包为他垫付了手术费。
而现在,这行字像一滩血迹般刺眼。
“程医生,这位是街道送来的三无老人。”
小林小声补充,“院长说用科室的科研经费给他做手术,指定要您主刀,说能提升医院公益形象。”
我猛地抬头。
科研经费?
前世明明是花了我个人积蓄!
记忆突然清晰起来。
当时张院长拍着我的肩膀说:“小程啊,这种病例难得,正好锻炼你的技术,费用院里会想办法。”
结果所谓的“想办法”就是让我垫付后永远拖欠。
我冷笑一声,手指继续滑动,突然发现联系人页面空无一人。
前世那个在法庭上颤巍巍拄着拐杖诬陷我的老人,那个有网红孙子剪辑视频的周德昌,此刻病历上竟写着“无直系亲属,紧急联系人:街道办王主任”。
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这是个骗局!
要么病历被篡改,要么周德昌背后另有其人。
那个所谓的“孙子”很可能根本不是亲属。
我把平板还给小林,声音锐利,“告诉周德昌,我拒绝接收。
建议转去公立惠民医院。”
小林瞪大眼睛:“可惠民医院做不了无创切除啊!
而且院长指定要你做呀。”
“他这病不符合我的手术指征。”
我打断她,“肝癌中期应该优先考虑根治性切除,无创技术更适合早期患者。”
这个理由足够专业,任谁也挑不出错。
小林欲言又止地离开后,我立刻登录医院系统调出周德昌的全部就诊记录。
果然,入院评估表上清清楚楚写着“患者神志清醒,自述无子女,靠低保生活”。
无子女!
那前世他那突然冒出来的孙子又是谁?
就在这时,院长办公室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。
“程瑾!
立刻来我办公室!”
挂断电话,我迈步走向院长办公室推开门,张院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脸色阴沉。
他抬眼扫了我一眼,语气冰冷:“程瑾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”
我平静地站在他面前,道:“院长,周德昌的手术指征不符合无创切除的标准,我建议转院。”
“啪”地一声。
张院长猛地拍桌站起,“你以为你是谁?
医院安排的手术,你说不做就不做?”
我直视他的眼睛,声音冷静:“院长,我是医生,不是工具。
如果手术方案不合理,我有权拒绝。”
“胡闹!
无创切除恢复快、并发症少,你明明是最佳人选!
是不是觉得现在有点名气就飘了?
别忘了是谁培养的你!”
“程瑾,”张院长忽然放缓语气,走近几步,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你是我最看重的年轻医生,这次手术做好了,对你评职称、拿项目都有帮助。
别犯傻。”
我沉默片刻,终于开口:“好,我做。”
张院长满意地笑了:“这才对嘛。”
走出办公室,我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既然躲不掉,那就陪他们玩到底。
这一世,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。